秦朝露不懂武功,在混乱中只能紧跟夜流怀。 乱民也似乎看穿了这点,仗着人多,一部分人去纠缠夜流怀,一部分人趁机去捉秦朝露。 秦朝露双脚紧贴地面,恨不得就此落地生根,奈何一人之力无法敌众,最终还是被强行拖了出去,并且胳膊像是要被撕扯下来一般,疼得她无法忍受。 夜流怀一脚踢开纠缠自己的乱民,纵身一跃,抽出长剑,欲自上而下,将撕扯秦朝露的乱民劈成两半。 谁知此时,现场突然传来爆炸声。 竟是有将士砍杀了乱民之后,那些乱民炸开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乱民因为砍杀而爆炸。 现场血光四溅,胳膊肘乱飞。 夜流怀不得不收起长剑,改用赤手空拳的将那些乱民打退,再将秦朝露护到身边。 秦朝露惊魂未定,眸光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跟紧了。” “嗯。” 夜流怀带着秦朝露冲出去。 陆氏兄妹那边,他们陆家的护卫已经冲上来护住了他们。 两拨人聚在一起,继续与那些乱民对峙。 而此时,形式已经发生倾斜。 大军因砍杀乱民而被炸身亡的不在少数,再加上瘟疫染身,没被炸死的,也会被病痛折磨而死,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关键时刻,夜流怀下了撤退令。 大军迅速唤马撤退。 千匹军马奔冲过来,最前面,青墨和白瓷并驾齐驱。 夜流怀将秦朝露扶上白瓷马,自己上了青墨马,而后驾着青墨冲在前面,转头对秦朝露说,“我开道,送你们出去!出去后,去京城!” 陆氏兄妹两上了自家的马车,紧跟其后。 夜流怀冲在前头,披荆斩棘,两侧,陆家护卫从旁辅佐。 秦朝露与陆氏兄妹被护在中间,各种血水和人肉自他们身边擦过,秦朝露目光怔怔地看着夜流怀的背影,都道他是煞神将军,这杀人的手法干脆利落,似砍瓜切菜倒是不负此名。 可她偏偏感觉不到一丝害怕,反而是一种无比信任的安全感,只要有他在,就算眼前有血水飞过,就算残缺的手指自她脸上拍过,落下一抹黏糊的血迹,她也不那么害怕了。 夜流怀杀出一条血路后,即刻唤白瓷马驮着秦朝露到前面去,而后他大手一拍,白瓷马拼命的往前奔。 陆汀杰此时自车内跳下,也同样的招数用在陆汀莞的马上。 马载着陆汀莞追随白瓷马而去,车身因震动颠簸的厉害,车内陆汀莞呜呜大叫。 陆汀杰对着陆家护卫摇摇拱手,示意他们将两位保护好了,自己转身借用了一匹军马去了城内。 白瓷马带着秦朝露奔出好远,她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夜流怀的背影上,直到陆汀莞的叫声传入耳中才拉回她的思绪,回过神后,又听得身后面,夜流怀拼死的嘶吼声,山崩地裂而来,“保家卫国,誓死效忠!冲!” “冲——”无数掷地有声的男儿声,回荡在旷野上,热血燃起了斗志,压制了病痛。 她此时才想到,乱民都已经有恃无恐到袭击军营了,那城内又是怎样一番乱象? 夜流怀不叫她进城反而去京城,分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再一转头发现马车内也没了陆汀杰的身影,就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秦朝露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要回去。 马缰绳在她手中一甩,白瓷马抬蹄长啸,落蹄后,原路折返。 陆汀莞见她要走,也叫车夫驾车追赶上去。 可是秦朝露越来越快,且顺势扔出马鞭,正好打在后面的马上。 马蹄一弯,车身差点翻倒,但秦朝露知道,陆家护卫一定有本事搞定。 果然,不到片刻,赶车的陆家护卫就稳住了车身,但此时,秦朝露早已绝尘而去,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秦朝露又回去了,这一刻她没多想,甚至也没想过生死问题,只是手脚快过脑子,就这么冲回来了。 她回去时,军营已经消失在了大火里,将士们在大火外厮杀,杀倒了一片,却有另一片涌入,并且新涌入的乱民手里还拎着几个孩子。 那些孩子像家禽一样被捏着一只脚,倒提着,有些个子稍大的,头贴在地上,头皮与地面摩擦,溜了一路。 孩子们哭得歇斯底里。 那些乱民们却是毫无反应。 秦朝露看到夜流怀看那些孩子时,明显愣住了,那表情就跟那天她提到他的爹娘一样,所以,他也算不得煞神。 煞神是无感情的,他有感情,他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放弃感情而已。 想来,放弃的那一刻,他内心一定无比痛苦吧。 她的心跟着莫名一紧,冲了过去,与夜流怀站在一起。 “蠢货!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脑子坏掉了吧!”秦朝露是真的不知道。 夜流怀怔怔,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视线里,有人将锄头扔了过来,就朝着秦朝露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她,一把将人护在怀里,另一胳膊抬起来,打落了那锄头。 “去找幕后!” “这些人应该是中了傀儡术。施术者应该就躲在附近,找到幕后,才能解决此事。” “你可行?”夜流怀紧盯着秦朝露,满眼皆是担忧。 “我试试!”秦朝露心跳如鼓,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既然都已经回来了,总不能拖人后腿吧。 夜流怀微微一笑,替她抚去了脸上血渍,“好姑娘!” 秦朝露心头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乱世之中,一向高深莫测的他竟有如此温暖的笑,那一笑像极了冰山上缓缓盛开的雪莲,还是独对她而开。 她的心骤然一跳,深处似有涟漪荡开,眸光对着他的眸子,她哽了哽道,“夜流怀……一定要,活着回来。” 说完后一句,嘴一扁,险些哭出来,但她极力忍住了。 夜流怀眸光一动,望着她眼里的滚动,心里生出酸酸涩涩的滋味,也不知是何,来不及细品,只点点头,道了一个字,“好。” 之后,秦朝露翻身上马,往反方向去了。 夜流怀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中倒是期望她永远找不到,且越走越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