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原本是不想问的,但看大孙子这么一副不愿她多说几句的样子,老太君就不想放过他了,“仲谦呐,你得加把劲了。” “现在不是我不加把劲,是阿露她掉链子。”夜流怀忍着尴尬,一本正经地将锅推到秦朝露身上。 还在设想改造计划的秦朝露万万没想到人在房中躺,锅从天上来。 老太君无奈摇头,心道,若不是前面仲谦折腾来折腾去,这会她也能抱曾孙了,这下好,也只能看着别人家儿孙绕膝,她只有羡慕的份了。 “吃菜,吃菜。多吃点,这可都是庄上种的,新鲜着。”老太君转开话题。 “庄上近来可还太平?”夜流怀顺着话题问到那几个被送去看庄的线人身上。 老太君点头,“有吃有住有工钱的,谁还不卖力。” 夜流怀便不再多问。 老太君吃了一会,便回蓬莱斋,特意留下空间,让两个年轻人说会话。 夜流怀跟贺柔长暂时没话要说,他现在正想着他家阿露还饿肚子呢。 所以老太君一走,他就命人将几个素菜端到流怀阁去,自己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了碗筷,然后让贺柔长自己在这吃,反正都是老熟人了,也省了那些客气。 贺柔长也不客气,让人去厨房再做几个,谁让夜流怀把菜都给端走了。 夜流怀一听这主意不错,叫人将新作的菜送去流怀阁,旧菜撤回来,让贺柔长吃。 贺柔长,“……” 夜流怀,“这些菜也是刚做的,没委屈你!” 贺柔长垂眸扶额,手无力一甩,滚吧,滚吧。 流怀阁内,秦朝露还在想着改造计划,想到兴奋时自己都笑了。 正好笑声让夜流怀听见,他故意问,“笑什么这么开心?莫非,你听见老太君说的话了?” 秦朝露好奇满满地看着他,眼神询问,老太君说什么了? “想知道?”夜流怀命丫鬟将菜放到桌上后,就屏退了,现在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他还特意关了门,然后端着粥碗,嘴角勾笑,一脸神神秘秘地看着她。 秦朝露眨眨眼,想知道。 夜流怀顺手喂了她一勺,又重复问道,“真想知道?” 秦朝露点头,真想知道。 夜流怀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故作勉为其难地告诉她,“老太君说要我们早点给她生个曾孙。” “噗!”秦朝露嘴里的粥喷了出来,还呛着了。 夜流怀放下粥碗,大手轻拍她的胸口,心里发急,“没事吧,阿露,你别吓我!” 有事!秦朝露瞪他一眼,继续咳。 夜流怀自责得不行,是他乱开玩笑,玩过火了。 “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杯水。” 秦朝露手指勾住他的袖子,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笑开了。 夜流怀一脸无可奈何,“扯平了,以后可不许拿这事发脾气。” 秦朝露眨眼。 夜流怀这才重新坐下,夹了些蔬菜合着软糯的粥喂她。 秦朝露看看粥,又看看人,眼睛扑眨扑眨,美好的气氛在这一刻铺开,男人温柔帅气的脸庞,让她那颗少女心扑通乱跳。 无数回忆在这一刻散开,她的回忆里,只有八岁前的那段是美好的,八岁之后兄长游学,那日子就再没好过。 她甚至都忘记了被人关心,被人照顾是什么滋味。 她只知道,饿了自己煮饭,渴了自己倒水,伤口疼了自己包扎,心冷了自己焐。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别人的漠不关心以及对别人漠不关心,然后就忘记了心暖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她张嘴吞咽着美味,目光宝贝至极地看着夜流怀。 夜流怀抬手替她擦去嘴边的饭粒,好奇地问,“想什么,这么入神?” 秦朝露摇头,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想了些什么。 她想的可多可多,可远可远。 她还记得第一次心动是在军营里,是为贺大夫心动。 那一次,她看着贺大夫捧着药碗向她走来,那白衣翩翩,君子端方的样子,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让她以为爱护她的人终于出现的时候,贺大夫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他在她慌乱不安的眼神中,递上一根竹管,那意思虽然没有说出来,却让她那颗敏感脆弱的心猛然一紧,意识到自己招了嫌弃。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惹人嫌弃了。难道她天生就长得不受人待见吗? 所以从那天起,她内心深处,既渴望爱,又小心隐藏着不敢表露出来,怕失望之后反遭人嘲笑。 但没想到,夜流怀的出现弥补了她所有的缺憾,送上了她渴望已久的爱。 让她明白,原来她也不是最招人嫌的,就算全天下人眼里,她是路人甲乙丙,但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如珠如宝,她有存在的意义。 他给了她一片天,给了她全世界。 她想,失去他,她大概会天塌地陷一无所有吧。 想至此,她鼻头一酸,想哭又想笑,还想紧紧的抱住眼前的人,告诉他,她爱他,她也要将他视若至宝的捧在掌心,放在心上。 她体会到了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是幸福。 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能会被人这么宠爱着。 她鼻头酸酸涩涩,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夜流怀心疼得不行,放下粥碗又急急忙忙为她拭泪,谁知道眼泪越擦越多,最后竟又是染了他一身。 秦朝露破涕为笑,手指微微曲紧,勾住他的衣袖。 夜流怀移下手,落入她的掌心,手指交握。 “吃饱了?” 她眨眨眼。 “可要出去晒晒太阳?” 她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 秦朝露眼神往书架方向看,由于书架放置的位置,正好是她视线的死角,眼珠子都快转出眼眶了。 夜流怀心都快化了,笑着叫人去外面买些话本子来,“书架上都是些兵书,想来你也不爱听。” 秦朝露眨眨眼,咧着嘴角静等男人给她讲故事。 下人动作很快,买了时下正热的书。 夜流怀随意翻开一本,望着秦朝露,清清嗓子,准备学说书先生那样,好好给她讲,“芙蓉镇上的柳小姐,爹不疼,娘不爱,十六岁被当成棋子送去官人府上做妾。 一日,官人在家饮酒作乐,瞧着小姐肤白貌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