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洗好擦干净,半夏蹲下身摸了摸鸣哥儿的头,这些年的生活终究让鸣哥儿的性格变得敏感胆小,毕竟鸣哥儿的年龄也不小了,哪怕是在村里其他孩子的口中也能够听出自己的身世,自然会觉得自己成了半夏的拖累,毕竟要是不需要养着鸣哥儿,还未洞房的半夏就算真的过不下去,也能再嫁得不错。 不过普通农户家里,没有几户愿意接受一个带着前小叔子改嫁的,这才让半夏跟鸣哥儿两人在之前那么困难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办法,还是李家帮着渡过的。 鸣哥儿虽然小,不过这些年处处受人排挤、奚落的生活还是让他比其他孩子更加清楚自己的处境,看见自己唯一的依靠半夏受着自己二伯的皮肤,心里难受不已,却无可奈何,又在心里忍不住想为何自家哥哥当初要去参军。 要是当初自己哥哥打死都不愿意代替江家大伯、二伯外出参军,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般艰难。 不过鸣哥儿也知道自己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毕竟哥哥已经不存在了,只能自己暗自伤心罢了。 虽说关切得看着半夏,不过眼神里尽是伤感,既有担心半夏忍不住自己的拖累将自己抛弃的害怕和小心,也有觉得自己没用的无力感。 看着小小年纪眼神当中那么多复杂情绪的鸣哥儿,半夏知道自己那两句话终究不能让鸣哥儿理解。 虽然原身刚刚带着拖油瓶江启鸣的时候,心里也确实有过负担太重,自己到底该不该一直养着鸣哥儿的这种想法,不过原身毕竟心善,还是咬牙坚持忘了下去。 半夏再怎么着之前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哪怕自己之前没有带过孩子,只要不是熊孩子,都不讨厌,更何况自己当初过来的时候,身体那么虚弱,一直是瘦小的鸣哥儿在旁边照顾自己。 而且原生的记忆充斥着半夏的脑海,让半夏更加明白鸣哥儿如何乖巧听话,在半夏觉得自己再怎么着都能养得起一个孩子的情况下,自然不愿意做那种心狠的事。 半夏只希望鸣哥儿像普通的孩子一般,只担心自己的学业问题,不是才七、八岁的年龄,居然还操心这么多生活的问题。 “嫂嫂没事,只是嫂嫂觉得江家老二他们如此针对我们俩,鸣哥儿更加不能将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想要让江家老二他们得罪不起,出了从商,就只能靠读书出人头地,嫂嫂也不知道鸣哥儿读书上的天赋究竟有多高,只是怎么着也得让你去试试,毕竟鸣哥儿你的年龄不大,你和当初在在读书上的天赋可不低,嫂嫂可不相信两兄弟在读书上的天赋会差多远,鸣哥儿以后只要一心想着将书读好,让那些想欺负嫂嫂的人都没办法下手,这才是你该烦心的事。”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其他的是嫂嫂都不需要你太担心。” 只要鸣哥儿到时候好好读书,半夏不相信鸣哥儿在读书上没有丝毫天分,要知道自己当初那个便宜相公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没钱,那可是镇上夫子都劝着让读书的天分。 虽然半夏并不是那种逼着鸣哥儿成材的人,但是半夏看着鸣哥儿这沉稳敏感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做生意的人,而且跟着自己出去摆摊的时候也不怎么跟人搭话,显然性子内敛,如果大了依旧学不会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从商这条路自然不好走。 半夏虽然自己没有经过商,但是读书的时候也见过那种商业头脑特别发达的同学,自己虽然比不过那些同学,但是也能靠自己的这些手艺在这个时代混口饭吃,半夏只能将自己的这些首页当作鸣哥儿的最后保底,也不能全权让鸣哥儿靠着自己传授给他的这些手艺过活,还是得让鸣哥儿自己有能力才行。 鸣哥儿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半夏,手不知所措的在胸前比划着:“可是……我不知道我在读书上有没有天分……” 要靠读书出人头地可比从商难多了。 这么大的清河村考上秀才的也就是村里以前的一位老秀才,连村里的另一家富户也只是考了一个童生,三十出头的年龄,还在准备考秀才,镇上虽然出了几位秀才,不过这比例可比从商赚钱出人头地的差太多,鸣哥儿就算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也明白自己不一定就是那个能出人头地的人。 毕竟鸣哥儿对自己在读书上的天赋完全不相信。 而且江启承当年在读书上大放异彩的时候,鸣哥儿还在肚子里,家里一发生巨变,江启承便没再读书,村里人说的也不多,半夏还是刚跟江启承结婚的时候,从村里一些妇人口中得知的。 看着鸣哥儿那一脸茫然的模样,半夏就知道鸣哥儿听见自己说的那些话了,半夏毕竟没有想逼着鸣哥儿成才的意思,只是不想鸣哥儿每天都在担忧生活上其他的问题,所以柔声说到。 “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读都不一定能考上功名,嫂嫂自然不会想逼着你考取功名,只是希望你能记着这点就行,不用想太多其他事,跟李家的孩子玩乐,也不需要那般小心翼翼,虽说李家之前对我们帮助甚多,但是如今我们也不欠这李家什么,你自己过得开心便是,要是村里其他孩子在欺负你,你也可以告诉嫂嫂。”半夏之前看到过鸣哥儿跟李家孩子同玩时那幅小心翼翼的模样,自然心疼,怕是鸣哥儿知道自己家里的处境,不敢让李家的人对自己生气,所以同样是孩子之间的玩乐,也不敢惹着李家孩子。 虽说李家的人并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只向着自家孩子的人,不过鸣哥儿还是太小,自然会有这种担心。 想着鸣哥儿因为家里的情况总是那般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展露出一点孩子的天真烂漫,半夏就心疼不已,有自己在,鸣哥儿不需要过得这么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