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门子突然来报,说是没藏知府过府来探望统领。 张义看没藏赤地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心里就大概有了回数。 “大哥,小弟离开多日,也要去衙门那边看看,就先告辞了。等晚上下衙的,再过来探望。” 这理由合情合理,没藏赤地也不好挽留,只能放刘奇就此离去。 片刻的功夫,没藏克就神采奕奕的走进房间。 “大哥,小弟公务繁忙,这才抽出时间过来。还请大哥不要见怪才是。” 说着,没藏克就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没藏赤地早在大伯把这个弟弟安排到凉州城的时候,就看清了这个亲弟弟的打算。对方这次过来,恐怕不止是探病那么简单。 果不出所料,两兄弟才说上几句话,没藏克就表明了来意。 “大哥,小弟看你这脸色可是不好,怕不是久病未愈又添新病?” 不等没藏赤地出言反驳,他又继续说道:“小弟这次过来是想跟大哥商量个事,打算安排大哥暂回兴庆府修养,毕竟那边有御医每日诊治,其医术,总比凉州城这些庸医要强。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说完,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哥。 没藏赤地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动气,免得让对方看了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缓缓开口:“还是小克你想的周到。不过……,不过,大哥也只是车马劳顿有些疲乏,休息上两三日就没事了。” “大哥,你可不要勉强,这身体……。” 不等没藏克再出言劝说,没藏赤地已经抢先开口:“小克,大哥知道你公务繁忙,就不留你了。” 说完,就把头偏到一边,不再搭理对方。 没藏克见此,也只能悻悻提出告辞。 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眼神中有一丝狠厉闪过。 等目送着没藏克离开,没藏赤地就吩咐人扶他下床。来到桌旁提笔蘸饱了墨,就在纸上刷刷点点书写起来。 现如今,凉州城被吐蕃人偷袭,无论是谁的责任,他总要把情况上报朝廷。 此时,张义也已经骑上快马来到了夏邑县衙。 等走进值房,就见到胡理正在桌案后面处理政务,而小三子则坐在一旁打着瞌睡。 “东翁来了!”胡理慌忙起身行礼。 小三子也因为这一声,从梦中醒来。 张义随意摆了摆手,吩咐胡理继续处理公文,而他则一屁股坐在小三子身边。 小三子此时也想起什么似的,低声禀报:“郎君,刚才户房的历帆求见,说是沈知县安排了差事下来。需要您这边派几个衙役配合。” 稍后,张义才明白了其中缘由。 凉州城被吐蕃人劫掠以后,户房需要派员挨家挨户统计伤残情况。 张义灵机一动,下意识看了眼房门,这才压低声音:“小郡主的户籍,是不是还没办呢?倒不如借机补上。” 小三子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打算浑水摸鱼。 二人就此事又商讨了一番,小三子就按照张义吩咐走出值房办事去了。 至于曹宇婷的身份,张义打算按流民乞丐办个收养手续,这样就不怕旁人去查了。而且曹宇婷以哑巴的身份示人,这种人就连飞龙院都懒得过问。对女朋友来说,应当算是一个不错的掩护。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小吏过来传话,说是知县请刘县尉过去。 等张义来到值房,沈浩就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坐下说话。 二人只是寒暄了几句,沈浩就步入了正题:“刘县尉,本官听说,拓跋将军中了宋人的埋伏,导致损失了万余名将士?” 张义心里暗叫不好,对方这是盯上这次军事行动了。打算找出此次大败的缘由吗? 他先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说道:“不瞒知县,下官自从到了卓啰城后,就一直留在营地里,对于此次战事,也是不甚了解。” 沈浩对于这个说辞,并未作出评价。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继续问道:“本官听到一个消息,听说出兵之前,拓跋将军原本只想动用五千士卒。不知有这件事吗?” 张义见对方准备的充分,也只能如实回答:“不错,确实有这么回事。这不是眼看着到年底了吗……。” 只是,不等他说完,沈浩就伸手打断:“那怎么后来又变成一万人了呢?这究竟是谁的主意?” “拓跋将军身为主帅,当然是他决定的了。旁人就算有什么想法,怕是也不好违背吧?” 沈浩又点了点头,就在张义认为已经蒙哄过去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刘县尉,申豹此人你可认识?” 张义心中暗骂,沈浩这鼻子也太灵了,总算是找到突破口了。 可此时的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维护申豹,否则会影响了自己后面的计划。 “见过几面,都是在城防衙门集议的时候。” “私下可有来往?” “没有,说出来沈知县可能不信,下官与申统领连一次茶都没有喝过,就更谈不上私下往来了。” 这次,张义不等对方继续追问,立即反问对方:“知县,怎么突然问起申统领了?” 说完,就一动不动盯着对方的反应。 沈浩不禁陷入沉思,良久后才轻笑一声:“哈,没事,本官就是随便问问。” 至此,张义算是看出来沈浩对自己的态度,这还是那一箭留下的后遗症,不太相信自己啊。 “知县,下官与没藏统领亲如兄弟,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略有耳闻。” “不瞒知县,就在今天早上,没藏统领才告诉了下官一个惊人的秘密。” 沈浩双眉一挑,似乎来了兴趣:“如果可以的话,刘县尉不妨说来听听。” 张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压低声音:“知县,你这绕来绕去的,不就是想从下官这里打听申统领在那一夜都做了什么吗?现在下官就能告诉你,申统领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并没有选择蛮干。而是冒着生命危险,假意投靠吐蕃人,实际用意是想摸清吐蕃人的藏匿地点,以待日后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什么?!” 沈浩闻言,下意识惊呼一声。随后就变颜变色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刘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