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小三子把一张纸递给张义,上面详细记录了昨晚的遭遇。 等张义一字一句的看完全部内容,心情不禁变的有些沉重。 老者是如何得知丞禄的手下,会在当晚动手的? 究竟是没藏讹庞在其身边放了眼线,还是说那些人干脆就是没藏讹庞引去的? 另外,老者带了几十名黑衣人参与进去,应该是提前就埋伏在附近。那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倘若只是为了击杀那些杀手,在冲突之初这些人就该现身了,又何必等到小三子几人难以招架的时候,才出来动手呢。 “四少爷在吗?”一个清澈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张义连忙把那几页纸交给傅文让其烧掉,这才起身打开房门。就见来人正是昨晚站在老者旁边的年轻人,此时对方已经换了一身家丁装束。 年轻人见开门的是刘奇,慌忙行礼:“四少爷,老爷请您过去。” “哦,等我披件外袍。” 说完,张义就转身去了里屋,给了傅武一个眼色,示意几人小心行事。 稍后,张义与年轻人就走出了院子。 “你怎么称呼?” “回四少爷的话,小人可当不得称呼二字,您叫小人德子就是了。” 张义闻言,就想起了后世看的一部清宫剧,不禁又多看了对方几眼。 德子见对方面色古怪,以为自己穿着不合时宜,就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袍。 这时,刘奇的声音再次响起:“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呢,昨天要不是你出手施救,我那几个不争气的随从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德子慌忙摆手:“四少爷说的哪里话,那都是老爷的意思,小人可不敢居功。” 张义心中一喜,还是和年轻人打交道舒服啊,不像那些老鬼,一举一动恨不得存了八百个心眼。 “也不能这么说,义父他老人家是运筹帷幄,而你是亲自坐镇,也是很难得的。” 德子显然对这句话很是享受,腼腆的低下头去。 张义故意放慢了脚步,又轻声询问:“昨天跟你一起回来的老者是谁啊?怎么以前没在府里见过。” “四少爷说的是七叔吧?他老人家平时不住在府里的,您没见过也是正常。” “哦,原来如此。” 张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有件事挺好奇啊,按说那些杀手行事做法应该很隐秘的,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在昨晚动手的?” 说完,双眼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 只见,德子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了,四少爷要是打听,恐怕要去问七叔或者老爷了。” 张义在心里暗叹一声,看来这小子知道的也不多啊。 此时,德子转头看向刘奇:“四少爷,您那三个随从以前当过兵?” “哦?怎么这么说。” 德子这才把昨晚老者分析的那些话,如实说了一遍。 临了,才说道:“七叔说那些杀手太笨了,要换做是他的话,就把那个小院团团围住,再点上一把大火。保准没有一个都跑不了,自己这边还没有伤亡。”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得张义直冒冷汗,暗自庆幸那些杀手只通武技,却不懂行军布阵的法门。否则,小三子几人此时的尸首已经凉透了。 随即心中一动,试探问道:“那个七叔也通晓军武?” 德子挠了挠头,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是吧,以前他老人家住在府里的时候,总给我们讲一些行军打仗的事情。” 张义暗自点头,这就对上了。 一个当朝国相,养着一个通宵军武的七叔,这个七叔为其在暗中培养了一支队伍,以备紧要时刻为己所用。 想通了一切后,张义不禁想到了自己面临的问题。如果自己也……,只是念头刚起就摇了摇头,考虑这些还为时过早。 稍后,张义就跟随着德子来到了正堂。 “刘奇来了,坐下说话。”没藏讹庞今天的心情显然不错,脸上含笑的同时,还不忘指着一旁的椅子,让对方坐下。 张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坐在椅子上。 “义父唤孩儿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是这么回事,老夫今天上朝的时候遇见了丞禄,与对方总算是谈妥了。以后咱们没藏一家和他河水不犯井水,之前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说完,没藏讹庞就有些得意的看着刘奇。 张义却没有太多欣喜,那个老鬼吃了这么大的亏,当真就能揭过不提了?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过,这些也只是他心中所想,脸上却表现出惊喜之色。 他慌忙起身,向没藏讹庞又行了一礼,口中更是连连感谢义父的大恩大德。 没藏讹庞显然不太在意,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对方坐下。 “不过,那个老鬼也提出一个条件。” 张义心说:我就说吧,怎么可能轻轻揭过。到最后无非就是利益的交换。 “义父但说无妨,祸事毕竟是孩儿闯下的,只要孩儿做的到……。” 不等他说完,没藏讹庞已经伸手打断:“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那个老鬼只说让你从此远离兴庆府和西凉府。” 张义心里“咯噔”一下,远离兴庆府的条件,他倒是能够理解,丞禄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可离开西凉府……,是有心分化没藏一族在当地的势力? 可也不对啊,丞禄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这分明就是那位才该想的事情。 张义下意识看了眼左右,随即抬头看向没藏讹庞。 只是,他刚要开口询问,没藏讹庞已经微笑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那位出手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义暗自窃喜。 尽管早就知道,李元昊与没藏讹庞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睦。可是经过自己的一己之力,在二人中间又添了一把火,张义还是有些自得的。 随即,他就问出一个最为关心的问题:“义父,那孩儿不能在西凉为官了,又该去何处?” 没藏讹庞显然是早有准备,轻笑一声:“老夫已经给吏部打过招呼了,夏州那边有一个知县的位置出缺,你就去补上吧。” 升官了?八品升七品了? 张义刚要表示感谢,可心中又是一动。 夏州?夏州眼看着战事将起,辽国又要派大军洗劫,自己这条小命能保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