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星河,唯独不见月亮的影子。 自从渡边雄报案后,已经过去三天了。 根据渡边的描述,可以基本确定刺青的猎杀对象就是米列科,在朴松民单独将这件事告诉米列科的时候,他却流露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是些小流氓,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以为靠着抬高价格回收废品就能把我饿死?这可太天真了,他们愿意收就收吧,正好让拾荒者们多赚些钱。我还得做实验呢,你先回去吧,还有那个叫什么刺青的,要是不怕死的话就来杀我吧,你不用理他。” 朴松民知道米列科有自保的能力,但出于侦探的职责,他更希望自己能亲手惩戒罪犯,所以在这几天的夜里,他便独自蹲守在垃圾场旁。 一旦涉及到贫民窟的案件,侦探公会是不会优先考虑解决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贫民窟的居民没有缴纳贡金,侦探工资的主要来源便是岛民的贡金。恩特就曾经明确表示过:贫民窟的案子,死了人再说,杂七杂八的小事和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尽量不要去管,浪费金钱,浪费人力,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城市居民身上,那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所以,除非事情闹大了,要不然侦探公会是不会轻易来贫民窟处理案件的。 因为受师傅的影响,朴松民和其他侦探不太一样,他一直把侦探誓词当作自己的人生理念,他觉得只要是案件就应该认真处理,不能区别对待。誓词上也清清楚楚写着:要把全体岛民当成家人,全体岛民当然包括贫民窟的居民。 像刺青要杀米列科这样的案子,在恩特看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就一个贫民窟老头偷听过来的消息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他是绝不会同意朴松民把人力放在这个事情上的。所以,朴松民只能一边在白天继续调查纵火案,一边在晚上独自蹲守在垃圾场旁边。 漆黑一片,夜空上的那些星星仿佛没有照顾大地的能力,反倒让周遭的氛围显得更加单调了。朴松民停留在后门附近,绷紧神经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前半夜的时候,几乎和前几天一样:除了有微风将树叶吹响的动静,其他奇怪的声音一点都没出现。 刚过了后半夜,“镗”的一声,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打火机打火的声音,朴探长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男人的身影被微弱的火光照亮:男人的身形瘦高,就像一根竹竿孤零零地插在地面上,他似乎还笑着。但随着男人扣上火机,朴探长便看不清男人的脸了,只在朴探长的眼前留下一团暗淡的影子。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朴探长蹲下身子,慢慢向男人的方向靠近。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听到一根绳子飞舞的声音,接下来又听到金属砸碎石头的声音。朴探长加快速度,迅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你大半夜不睡觉爬墙干什么?”垃圾场上方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从里面传出米列科懒洋洋的声音。同时,高墙上射出一缕缕的强光,直接把垃圾场的后门照耀得如日间明亮。 那个瘦高的男人这时正抓着一根绳子悬挂在不远处的高墙上,他很明显被周遭的变化吓了一跳,他愣住了,就像壁虎被人发现之后一动不动地挂在墙上。 “你是不是饿了想进来偷东西吃啊,我这里有的是垃圾,够你吃好几顿的。我后门也没锁,你就别费那劲了,直接进来吃就是。”米列科的语气带着调侃的味道。 瘦高男子松开绳子,跳了下来,他扭扭脖子,哈哈一笑,“有意思,真有意思,你居然能发现我?” “你又不是蛆,长那么大个我怎么看不见啊,我又不像你一样,又瞎又蠢的。” 瘦高男子直接啐了一口,“我看你真是他妈活够了,有种你别跑啊,我这就进去,让你好好了解了解我的手段!”说罢便向后门走来。 米列科的笑声从广播里传了来出来,“快进来吧,孩子,我有礼物送给你。” 朴松民迅速起身,和瘦高男子打了个照面,两人开始互相打量起对方。 朴探长这时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密密麻麻的刀疤涂满在他那张消瘦的脸颊上,两只米粒大小的黑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右耳朵貌似还被人啃掉了一半,就像一颗核桃紧贴在他的脑袋上,他的脖子上布满针眼,一看就是个重度瘾君子。 瘦高男子哼了一声,看了看朴松民,“你这老头还养了只看门狗啊,”随后扭了扭脖子,“一晚上杀两个,不错不错,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味的,是猪肉味的还是驴肉味的呢?” 朴探长冷冷地盯着他,“狗崽子,你叫什么?” 瘦高男子咧开嘴,干笑了几声,“老子叫刺青,喜欢吃刺身的刺青,马上就要弄死你的刺青!你他妈叫什么?” 朴探长冷静地回答,“朴松民,马上就要抓你的朴松民。” 他把细小狭长的眼睛瞪大了一点,“我要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塞到你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