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骂声过后,是一阵锅碗瓢盆组成的交响曲,叮叮当当的甚是好听。紧接着又一阵叫骂声,“滚!马上给我滚!阿尔谢尼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后死在外面横尸街头,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滚!!!” 短暂的沉寂之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我求求你了……呜呜呜……滚行吗?我求你滚行吗?” 斯雷向上望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戴上口罩,“她应该去当演员才对。”他冷哼一声,随后向楼外走去。朴松民紧随其后。 二人一路沉默不语。 当走出那片既混乱又肮脏的筒子楼小区时,斯雷摘下口罩说道,“过几天我们再来一趟,这个草应该打成了。” “把自己儿子都弄成小流氓了,真够下血本的。”朴松民摇摇头感叹道,“就是不知道她儿子是真加入帮派了还是假加入帮派了。如果是假的,希望她儿子别遇上那帮真混混,要不然就倒了大霉了。” 斯雷笑道,“那就不归我们管了。各区有各区的管辖权,我们不能越界。” 二人继续前行,朴松民开始回忆进门时看到的场景——一间不到十几平的小屋,地面上堆满了纸箱和杂物。一进门的左手边是一张刚刚擦拭干净的桌子;右手边是一张摆着一套崭新茶具的餐桌;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是一张陈旧的双人床,几摞叠好的衣服如同龙门阵一样摆在上面;窗户的玻璃上挂满油污和锈迹,看起来很脏。这女人好懒,他想:家里弄得跟垃圾场一样,也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屋子再小也得住人不是,这也太乱了吧,我都比她干净。也不知道好好改善改善自己的生活,真不明白他们贪那么多钱是干嘛用的。 正想着,突然听见斯雷给迪伦了个电话——“迪伦,看看画面清晰不清晰……对,两个……好,那就行,辛苦你了。” 朴松民不禁一怔:他什么时候装的监控?我怎么没发现?手这么快的吗? “这其实应该是监察委员会干的活。”斯雷在挂断电话之后说,“这帮腐败分子,总以为用这种低级的骗术就能蒙混过关,殊不知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弄了那么多钱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花,只敢偷偷摸摸地花,还要分散到好几个账户里面藏匿起来才行,不累吗?刚才那女人也是,非要把自己打扮成那个鬼样子,还穿了那么一件破烂衣服。可你做戏做全套好不好?为什么非要穿那么贵的一双鞋呢?是当我眼神不好使吗?呵呵,真是搞不懂。” 朴松民对女人穿的衣服鞋子不怎么认识,所以他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那双大头皮鞋有什么特殊之处——伊藤美奈不也穿的这玩意吗?那能有多贵?那女人天天住在垃圾堆一样的家里,还能舍得买什么好鞋? 斯雷见他一直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我发现你对那小子脖子上的纹身挺感兴趣的,怎么,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发现什么,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朴松民道。 斯雷笑笑不语,继续向停车的位置前进。二人渐渐远离筒子楼小区,在穿过几条人行道后坐回了车里。 “你认识极上冰吗?”斯雷一边启动车辆一边问。 “不认识,”朴松民淡淡道,“连见都没见过。” “他以前的老大不就是你抓进去的吗?”斯雷打着方向盘,将车开了出去,“你没在抓捕现场见过他吗?” “他就是出卖坐地佛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抓捕现场。”朴松民突然回想起坐地佛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心里感到一阵烦躁。 “原来如此。”斯雷沉吟片刻,“等青柠的案子一结束,我们就开始着手调查极上冰,然后将他的团伙一网打尽。再接下来就是其他的帮派,像什么滚刀肉、臭蛋之流的混蛋,一个都别想跑。安格斯大人早就想把这群胡作非为、无恶不作的害虫彻底清理干净了,也是时候该让他们这群混蛋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好的。”朴松民面无表情地回应。不知怎的,他突然回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场行动——康纳德的打击帮派行动。他想:康纳德当时也信誓旦旦地说过要把全岛的帮派消灭干净,而且又是开誓师大会又是去现场指挥的,可结果还不是失败了?真正被消灭干净的帮派只有坐地佛一家,其余的帮派只是被动了一些皮毛而已,根本就没有伤到根本。这些大人物说出来的话跟放屁一样,什么时候真落实到实处过?他们只会权衡利弊、多方考量,然后装模作样地表演一场秀,最后再宣称自己的行动圆满成功了。哎,这斯雷还真是没脑子,就连安格斯是个撒谎成性的大骗子都没看出来。 退一步讲,就算安格斯真有这种想法,他也找不到那么多可用的人吧?射击擒拿格斗样样精通的侦探本来就少,而真敢去贫民窟里跟那些狗崽子拼命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我估计他连一支像样点的突击队都组建不起来。 贫民窟又是一个三不管地带,里面连个监控都没有,就连那些帮派的老巢都摸不到,所以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彻底清理干净”?那群狗崽子,一个个的跟他妈泥鳅一样,找个地方就能钻,见着个水坑就能进,一不留神就他妈跑了,哪有那么多的人力去抓他们?有这闲心,还不如想办法在全岛的贫民窟里都安装上监控,这样最起码还能遏制下犯罪率。 这时,商务车开进了城区。街边到处可见提提里奥的参选广告——他还是那副老样子,高举着手臂,大喊向上、向上、再向上。 “明天我们去见索马雷的家属,”斯雷道,“然后顺路去沙翁文学院了解一些别的情况。” “好的。”朴松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