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谁指使你砸我的店的!”白发青年怒不可遏地问。奈佛总感觉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白发青年眼里忽闪着诡异的神情,有兴奋,有得逞,有奸诈,还有狡黠,唯独没有那种烈火般的愤怒;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极为狰狞,但总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浮在上面,看起来就像是戴着面具一般,令人猜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蜚蠊痛苦地呻吟几声,他额头上的汗珠落下,摔成八瓣,溅飞尘土;他大口喘息着,又抬起头,醉了一般望向白发青年,笑道,“是你妈让我砸的,你妈昨天晚上在床上跟我说,她儿子不孝,让我替她好好教训……” 钢铁般的巴掌如骤雨般落在蜚蠊的脸颊上,左一个右一个,右一个左一个;奈佛看到蜚蠊的脑袋如同被狂风吹翻的麦芒般来回翻涌着;啪啪作响的耳光声在停车场内回旋,如同冰雹砸在了玻璃窗上。 “住手!”奈佛看不下去了,大声道。 “普托,住手。”白发青年对铁塔大汉道;“是。”铁塔大汉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到一旁;蜚蠊已经被打懵了,他翻着白眼,耷拉着脑袋,身子软绵绵地歪向一旁;蜚蠊身后的两名大汉用力一提,他又歪歪斜斜地站住了;他嘴里发出奇怪的动静,像呼吸,又像是低吟。 白发青年深吁一口气,冰冷的目光直射奈佛的脸,“寡妇先生,这回清楚了吧。” 奈佛躲开他的眼睛,道,“清楚了。店是我们砸的,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他感觉到白发青年的眼睛在他脸上来回游动着,就像一条蛇,他很不舒服。 “欢乐屋的股份,百分之五十,再加上四十源币的赎金,如何?”白发青年吊起一侧嘴角,道,“用这点东西换取四个人的平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寡妇先生?” 奈佛不禁叹了口气,心想:又是股份和钱,大哥,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你跟我要个什么玩意?我刚才不都说了嘛,这些东西都是独眼的,我说了不算!我的天,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有没有别的办法?”他看向他,说,“股份和钱我说了不算,你能不能提个别的要求。” 白发青年的嘴角慢慢回落,他眼里的光慢慢淡下去了。“看来寡妇先生还是没有什么诚心,”他冷哼一声,“我都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了,你居然还不想拿出对应的筹码来。”他伸出手指,摇了摇,又啧啧两声,“寡妇先生,我的耐心是有极限的,你一再试探我的底线,是真不把我当回事啊!”说着,他突然高叫一声,“普托,把那小畜生的手指切下来,我要给寡妇先生送礼!” 他的表情变得阴寒无比,如同冰塑的一般。 话音刚落,普托手里便多出一枚匕首,它闪耀着幽蓝的光线,从普托的左手跳到了右手;普托反握匕首,对蜚蠊身后的二人吩咐道,“摁在地上,按住他的手指,别让他乱动。” 二人用力下压,蜚蠊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接着,他们又压住他的身体,攥住他的胳膊,扒开他的手指。 普托蹲下,举起匕首。 如果只是奈佛自己一个人被困住,他完全有把握可以杀出去;但现在的情况是还有一个拖油瓶在,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住手!”奈佛急道,“别动他!我同意,我给你!” 匕首停到半空,普托看向白发青年。 “为什么非要逼我呢?”白发青年冷笑道,“你早答应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等到这种时候才肯求饶呢?”他玩味十足地看向奈佛,“寡妇先生,你的诚心为什么到现在才肯拿出来呢?”说着,他又兴奋地对芙宁说道,“芙宁,合同拿出来,我和寡妇先生要进行‘战略合作’了。” 芙宁从手包内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白发青年。白发青年接过,向奈佛走来。纸张随着他的靠近发出微弱的轻响,哗啦啦,哗啦啦,有些刺耳。白发青年在笑,是那种阴森无比的笑,是那种可以掌控一切的笑,奈佛只觉反胃。 围住奈佛的壮汉们给白发青年让出一条路,他来到奈佛面前。 “签字吧,签完字我们就是战略合作伙伴了,”白发青年递上纸笔,笑道,“我们就能将这附近六个街区的生意全部收入囊中了。寡妇先生,签字吧。” 奈佛看着面前的合同心里直犯乱,他想:我签字有用?钱和店都不是我的,我签了能有什么用?店也不在我名下,这个小白,可真有意思……可是不签他们就要切蜚蠊的手指,这可怎么办?……哎,算了,签吧,管他呢,先把人弄出去再说……独眼要是觉得我给他惹麻烦了又要弄我怎么办?再让我送个钟什么的……呃……那我跑就是了,反正他们也追不上我……就是奥丁那里不好交代……哎,奥丁……你他妈给我派的都是什么狗任务?就不能给我派点看人盯梢的活儿?他妈的,个不是人的狗东西,净他妈折腾老子玩……这个小白不会骗我吧?不会我签了字他就不承认了吧……那可不行……我得确定好他不会骗我再签字,他可别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