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看望,实则炫耀。这个名为提娜·霍尔的女人,用充满优越感的腔调和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以前的老同事进行了‘友好而亲切’的‘慰问’——成为厨师长的罗德利;嫁给仆役,还在继续做厨娘的珍妮;年过半百,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卡奈庄园的冷菜主管提盖特;还有面点师亚当、火头主管瓦格、砧板大工伊恩等人。后来,这位尊贵德夫人还接见了几名前同事的后人——仆役拉桑、面点中工拉耶比、厨娘米妮莎、砧板小工杰森等人。 提娜·霍尔夫人又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的,又是看今朝潮起潮落的,完全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就好似她不是通过婚姻的渠道才得以阶级迁跃的,而是通过她自身的努力才得以实现的。而且,在每次‘接见’完前同事后,她总会来上一句貌似无心、实则有心的炫耀话语—— 哎呀,好辛苦呢。我都好久没进过厨房了,我也好久没动过菜刀了。家里的大部分事情,也都是马柯(站在她左手边的那个人,她家里的总管)在管。 天呐,珍妮你的变化可真大,我都差点都没认出来……哎呦,我没什么变化,还不是因为每天无所事事造成的?闲着的时候实在太多了,我就只能使劲捯饬自己啰。 你爸那时候挺好的,就是太老实。拉桑,你跟他长得真像。拉桑,你可不能太老实,否则,会吃亏的。就像我当年一样,这被某些自认为是天仙的人给欺负的……哎,不提她了,提她我就烦。 多大了?噢,十九了。谈朋友没?没有。那你可得擦亮眼睛,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婚姻,你可千万别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让自己的一生都陷入不幸之中。女人,嫁得好,才是最大的成功。 每个人都讪讪地笑,每个人都十分耐心地倾听她的吹嘘,每个人都非常礼貌地与她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直到艾尔莎从隔壁回来,提娜·霍尔才终止了这场‘衣锦荣归’的闹剧。她看见她的时候,眼前一亮,就像看见了小鸡崽的老狐狸似的,顿时变得欣喜无比。 艾尔莎推车从她身边经过,她挡住;艾尔莎后撤,调头,提娜再次挡住。艾尔莎低着头,用干涩的声音请求道:夫人,我还有工作要忙,请您让一下。 众人安静下来。 提娜用手把住车头,笑道:艾尔莎,你怎么这么忙呀?连和老同事叙旧的功夫都没有吗? “夫人,对不起,我真的很忙……” “维尔。”提娜皱起眉,摆出一副要训人的姿态。 维尔上前,笑嘻嘻地问:“有什么吩咐,夫人?” “艾尔莎怎么这么忙啊?你是不是在欺负她呀?怎么就她忙,就她没时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维尔,这可是咱们女仆队当年的队花呀,你就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有窃笑声响起。艾尔莎窘迫在原地,将头低得更低。 维尔忙陪笑道,“这我哪儿敢。你还不了解她嘛,她就是喜欢瞎忙,她根本闲不住。” “是吗?”提娜故作惊讶道,“我怎么不记了?她以前不是特别娇贵吗?让她去提个水都不乐意呢,说自己的那双手就不是干活的料。为此,她还跟我吵过好几次架呢。”说着,她便用那双画出的大眼睛瞥了艾尔莎一眼,里面充满了蔑视的意味。 艾尔莎面无表情,就像座雕塑似的杵在原地。 “夫人记错了吧?”维尔谄媚笑道,“艾尔莎一直是个勤快人,您是把她当成凯拉了吧?” “凯拉?哦,我想起来了,就是诬陷大小姐偷项链的那个坏女人对吧?” “对,就是她。” 提娜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是想找到什么人,“咦?她不在吗?我记得她以前也是女仆队的呀。她去哪儿了?” “夫人,您记性可真不好,”维尔笑道,“莱拉犯罪了嘛,所以老爷就和她解约了。当初,她被判了六个月拘役,事后就再也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了。” 提娜惊讶道,“才被判了六个月吗?” “从犯,而且是初犯,更何况又是个姑娘,所以老爷并没有深究。” 提娜恨恨道,“哎呦,安格斯大人还真是大度,这要是我家里出了这种狗东西,打死她才算解恨呢。”她顿了一顿,又问,“她是从犯,那谁是主犯?时间太长了,我都记不住了。主犯被判了多久?” 艾尔莎有了反应,她的身体很明显一哆嗦。 维尔看了艾尔莎一眼,面露愁色。 提娜推了他一下,嗔怪道,“维尔,我问你话呢,你往哪儿看呢?” “啊,索林么,当初的总管。”维尔尴尬一笑,道,“他被判了三年。” “那他人呢?也不知去向了?天呐,那条项链不是很值钱的吗?怎么才判了三年?哎呦呦,你说这两个狗东西是有多坏?我还记得那天,我们所有人被安格斯大人怀疑成窃贼的场景呢。我都快被吓死了呢,那可是佛罗伦家的传家宝啊……才判了三年,真是便宜他了。说起那个索林,我就能想起他假装一本正经的那副嘴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让;什么夫人会生气的,什么夫人会惩罚你的……切,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居然对主人产生了那种龌龊的想法,呵,简直就是畜生,和他女儿一样不要脸。哎,维尔,你还记得她女儿不?居然敢勾引安格斯大人,你说她还能要点脸不?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惦记上当家主母的位置了。这一家子,都没好人。你说是吧,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