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婚礼的间途悄悄溜走的,因为她实在不想抢夺新娘的风头。自从合泉一认出她来之后,她就成了这场宴会的‘主角’。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谄媚十足,大多数人都表现出了超越恭维的恭维,就好似能跟她说上一句话,就相当于已经认识了她的父亲,贝里·布鲁一样。 新娘的脸都绿了,尤其在木村夫人非拉着她上台,为自己的儿子表示祝福的时候。她本以为说几句祈福,说几句祝愿,她的任务就会结束了。可没想到,木村夫人却硬生生拉着她,在台上向众人介绍了她半天,就好像她真的是她大侄女一样。 回忆被强烈的烟花声打断。她望向窗外那颗渐渐消散的烟火,心情又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她总感觉莱内森会出什么事,她心乱不已,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她给他发了条信息,希望能得到他平安的讯息。但消息石沉大海,她等了三分钟之久,手表的嘀嗒声也没有响起。烟花熄灭,窗外再次陷入黑暗。她倚靠在窗前,魂不守舍般凝望起黑夜的边缘。 自从搬家之后,她好像变得更容易寂寞了。屋子太大,空间太广,心绪如同飘忽不定的精灵,四处游荡,她根本抓不住它。以前的房子虽然逼仄拥挤,但她可以借用清扫角落、打扫卫生、整理房间来舒缓自己孤寂的心情,从而让等待,变得不再那么难熬。可如今不一样了,什么事都不需要她动手,自有智慧机器人代替,她变得无事可做,她也变得愈加寂寞。空旷,寂静,落寞,孤独,宛如置身静默的森林之中,她的心,根本无处安放。 然后她又开始后悔不该买这么大的房子——当初买个小的就好了……总感觉很空,总感觉很冷……而且没有家的感觉…… 其实只是因为他不在身边而已。 他为什么总是在忙?他为什么不能多陪陪自己?她问自己,但她根本得不出任何答案。她也不敢触碰他的自尊,去让他为自己,做这做那。 为了缓解情绪,她选择了与妹妹通话。随便聊聊天吧,哪怕是胡说瞎说都行…… 电话很快接通,她听见拨弄水的动静和芬妮咯咯傻笑的声音。 “咋了,姐?”熟悉而又能令她感到安祥的声音响起。 “没事,想你了。”她告诉妹妹。 “哎呀,你怎么又泼妈妈?”妹妹的声音显得有着愠怒,“再不听话打你!老实点行吗,洗完澡好上床睡觉!” 小姑娘的欢笑声再次响起。 “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你了。” 突然一声惊呼,接着她听妹妹训斥道,“芬妮,不许泼了,妈妈真生气了!” 水声停止。水声复起。 “如果你再闹,我就把你丢给爱丽丝,让她给你洗。再不许嘻嘻哈哈的,听到没有?” “妈妈……我再也不玩水了……你别让爱丽丝给我洗……她凶,我怕她……” “那就乖乖听话。” “嗯……” 羡慕的情绪不禁爬上心头,还带着一丝落寞。她失落地想:要是我能有个孩子,估计就不会这样难熬了…… 她听见自己说,“小孩子嘛,调皮捣蛋正常,你别那么凶嘛。” “姐,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有多调皮。”妹妹吁了口气道,“下午,我一个不留神,她就玩上泥巴了,而且还是用自己的尿攉出来的……这哪里是个丫头,分明是个小子,而且比小子还小子……这把我给气的!” 伊莱丝不仅笑出声来:芬妮小嘛,她哪里懂这些?再说了,你小时候又不是没玩过……还把自己抹成泥人了呢……然后还邀请我一起玩……你小时候也不老实,所以你就别抱怨了。 艾丽不信,“你一定记错了,你肯定是把我当成马修了。马修才喜欢玩泥巴呢,又脏又臭,妈妈也不教训他,还夸他勇敢。”给芬妮洗澡的声音响起,她继续道,“我小时候多老实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让,一旦我做错了什么,不是挨打就是挨骂,所以我哪敢玩泥巴呢。姐,你肯定记错了。” 至少,你过得比我强……伊莱丝心想,爸爸妈妈对我的要求,可比你严多了……现在也是如此……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错的……无论做什么,我都是错的…… “不许乱动,要不然,今天晚上的冰淇淋就没有了。”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乱动了。芬妮最乖了,妈妈不要生气好不好……” 伊莱丝没话找话地说,“你就对她温柔点呗,芬妮那么可爱,你要是不想照顾,那就给我送过来,让我帮你照顾两天。”这只是她无心的言语,她只是想和妹妹聊聊天而已。 “姐,”艾丽哈哈大笑,“你是没见识过她气人的样子。她可爱?都是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好不。这个淘气包,变得越来越淘了。我可不敢把她这个拆家狂魔送到你家去。就头两天,她还把她爸做的风信标给拆了——我都拆不动好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那个东西给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