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真理,保持虔诚,持之以恒,永不放弃,并要学会分享,为人类文明的发展提供更好的助力。科学不是某个人的专利,它也不应去满足某些人的私欲,它的存在,应当是为了全人类的福利。”米列科沉重地说,“老师,这是你在‘曲速光谱’计划开启前的那场动员会上所说的话。老师,我没记错吧?” 漂浮于湖面上的老人似乎对这番言论并不感冒,他冷笑道,“原来以前的我,是这样无私而伟大的人呢。呵呵,我还真是没想到呢。” 米列科明显被气到了,他往前迈了两步,声音微颤,面目狰狞地质问道,“只因为源义郎愚弄了你,你便把自己的信念全抛之脑后了是吗?老师,你敢回答我,你现在还是人类吗?那个所谓的‘永生’,其实是把自己改造成了另一种生物对吧?你是不是还用到了‘纳索人’的基因?老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根本不是科学!而是强行将两个物种混合在一起!老师,你不觉得这样做,是无比邪恶的吗?这同那些臭名昭着的人兽合成试验,又有何异?” 他长长吁了一口,继续道,“我所认识的那个对科学严谨无比、将追求真理当作永恒目标、愿意为大多数的福祉奉上一切的陆鸣教授,是不是随着基因改造工程的完成,已经彻底死去了呢?老师,请你回答我!” “大多数人的福祉?”老人目光如电,“阿尔伯特,你所指的大多数人,是不是在这座岛上生存,又被源义郎所奴役的那些蠢货呢?不思进取,自私自利,自甘堕落,醉生梦死,毫无破茧成蝶之意,更无悲天悯人之心;从来辨别不了真相,而且还心甘情愿地成为科学的奴隶——守在一方小小的屏幕前,就可以彻底满足了;只喜欢短暂的欢愉,对人类文明的未来毫不关心,以为只要过好自己那短短的几十年人生,便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呵呵,这就是你口中的大多数人?恐怕他们连家畜都不如吧?他们哪里能算得上是‘人’?他们不过是碰巧进化出大脑的简易生命体而已。阿尔伯特,就这样的‘大多数’,值得我再为他们奉献什么、努力什么吗?” “这是社会结构的错,并不是他们的错!如果社会结构合理,资源分配公平,人人都能为理想而活,那这些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老人冷哼一声道,“理想国吗?阿尔伯特,枉你活了这么大岁数,居然连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都肯相信。公平?自古以来,人类社会何时讲过公平?你翻翻史书上的那些记载,还都不是一出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王侯将相闹剧吗?其中可有对‘大多数’的正面描述?呵呵,确实有,不过不是冰冷冷的死亡数字,就是‘岁大饥,人相食’、‘哀鸿遍野、饿殍千里’等寥寥几字的简单记载而已。重复的故事一遍一遍地上演,但根本没人去在意它永远走不出轮回的原因。 然后,所谓的科学呢,还成了那些‘王侯将相’的帮凶。从石头到钢铁,再到细菌和枪炮,甚至于到最后,居然连太阳的能力都能掌控了。可这些发明,哪一项不是人类为了自相残杀而创造出的东西?说白了一点,其实就是因为人类的自私本质造成的,他们甚至连虫子都不如…… ‘纳索人’就是典型的虫群社会,他们中的大多数,虽然也在不断供养‘统御者’,但统御者绝不会将资源的大多数占为已有,而是会将大部分的资源,用在‘大多数’和他们族群的未来上。虫群亦然。 人类居然还敢声称自己是什么高等生物,呵呵,还真是可笑呢。他们只会不断吞噬同类的生命,或是吸附在别人身上不停吸血。所以,就这样的生物,还值得我为他们做那么多吗?” 米列科咬牙切齿地问,“所以,你就是用了‘纳索人’的基因对吧?陆鸣,你把自己变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对吧!陆鸣,你这样的行为,又与源义郎何异?” “当然不同了。”老人面无表情地回应,“至少,我不会对普通人下手。我想毁灭的,只有‘科学’这一项事物而已。” 米列科愣了一下,随后问,“什么意思?毁灭科学?科学如何被毁灭?” 老人轻蔑一笑,但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疑问,他说,“人类这种生物,还是比较适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种种地、织织布、生生孩子,向虚无缥缈的神只祷告下明天的希望,然后躺在茅草屋内幻想一下美好的未来,最后稀里糊涂地过完一辈子,将那仅有的一亩三分地财产传给下一代,就可以安息了。什么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这样复杂的事情,还是交给永生不灭的硅基生命去完成吧。” 他顿了一顿,又道,“人类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便轮到新时代的开幕式了。最迟,明年秋天,就可以初见成效了。” 米列科神色凝重地问,“硅基?新时代?还开幕?陆鸣,你到底在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