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名满身是血的汉子,刘禅的心脏莫名其妙的漏跳了一拍。
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不简单。
明明枷锁在身,但却半分不像囚犯。
明明身躯已经残破不堪、千疮百孔、血液横流,但腰杆却依旧挺的笔直,面容也依旧刚毅不屈,眼神更是孤傲倔强,无所畏惧,就仿佛这世间没什么是他所惧怕的一样。
这股坚毅无畏的气质,让刘禅瞬间联想起了他的子龙叔、三叔以及二叔。
他那浑身是胆的子龙叔、长板坡一声断喝吓退曹军的三叔、水淹七军威震华夏的二叔,皆与此人有着一样的气质,都是那么无畏、那么不屈、那么倔强。
如此说来,此人理应和三位叔叔一样,为盖世之豪杰。
只是……
既为豪杰,又怎会身披枷锁,沦落至此呢?
刘禅想不通。
“微臣岳飞,见过官家。”
就在刘禅百思不得其解之际。
浑身是血的汉子,也就是岳飞,声音沙哑的开口道,同时强撑着千疮百孔的身躯,动作极为标准的行了跪拜礼。
要知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水进食了,再加上日日受刑,能活着都已经是奇迹。
如今,还有力气来到这里,还有力气开口说话,还有力气行礼,完全是依靠心中那股不屈的意志。
而伴随着他的跪拜,身上的伤口瞬间崩裂,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模样十分惨烈。
见此,善良的刘禅下意识就要去搀扶岳飞。
如此硬汉,如此豪杰,却沦落至此,他于心不忍。
“爱卿免礼。”
将岳飞扶起来之后,刘禅没好气的瞪了韩世忠和那个谁(张浚)一眼。
“?”
韩世忠和张浚被瞪懵了,脑门升起一个问号。
他们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吧?也没得罪官家吧?
官家平白无故瞪他们干嘛?
韩世忠和张浚一头雾水。
“朕让你们将岳将军带过来,你们就是这么带过来的?”
“伤口也不处理一下?”
“枷锁也不卸下来?”
刘禅不满道。
听闻此言,韩世忠和张浚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官家是因为这个才生他们气的啊!
二人对视一眼,都悻悻的缩了缩脖子。
他们光想着赶紧将岳飞救出来了,倒真的忘了此事。
“还愣着干嘛?”
“赶紧把岳将军身上的枷锁卸下来!”
刘禅没好气道,说罢看向围绕着秦桧,给秦桧把脉、针灸的太医们。
“你们也是,先别管秦爱卿了,快来看看岳将军的伤势严不严重,赶紧将岳将军治好,别耽误北伐!”
在刘禅心中,岳飞已经是能和子龙叔、三叔、二叔相提并论的豪杰了,比那秦桧不知强了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岳飞会打仗,曾以六万人大破金军十万,以少胜多,如此人才,肯定要将有限的医疗资源放在其身上。
北伐大业,百年寿元,可就指望岳飞了。
因此,他当即决定放弃对秦桧的治疗,转而治疗岳飞。
“噗!”
却不料,他此言一出,刚刚被太医们救回了半条命的秦桧,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旋即又双叒一次昏死了过去。
“官家,这……”
望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秦桧,太医有些为难的看向刘禅。
“秦爱卿这是染上了什么恶疾啊?怎么总吐血呢?”
“中年吐血,岂可长久乎?看来朕要提前物色下一位宰相了……”
“罢了,留一个太医给秦爱卿看病吧,其他太医都过来!”
刘禅无语的瞥了眼有事儿没事儿吐口血玩的秦桧,旋即招了招手,将大部分太医都叫了过来,只留了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太医徒弟看管秦桧。
“官家,秦大人乃当朝宰相,位极人臣,官家岂可如此对待!”
见刘禅压根儿不管秦桧死活,秦桧的党羽,也就是王次翁等人,顿时满脸悲愤之色!
“哎呀,朕这不是看岳将军伤势更重嘛!伤重者为先呀,这点道理你难道都不懂嘛?”
“你瞧瞧,秦爱卿才吐了几口血呀?”
“而岳将军又流了多少血?”
“肯定要先救岳将军呀!”
“等什么时候秦爱卿吐的血和岳将军流的血一样多,朕就让太医回去!”
刘禅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王次翁等人闻言,顿时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不行,脸色更是难看的要死。
而昏死的秦桧也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再次醒来吐了口血,而后又昏迷了。
真的,他们头回听说伤势轻重还有这么比的,居然看谁出的血多!
若是宰相大人吐的血真和岳飞流的血一样多,那恐怕早就驾鹤西去了!
官家,您偏袒岳飞还能偏袒的更明显吗?!
真是醉了!
王次翁等人无语至极,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见王次翁等人吃瘪,韩世忠和张浚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此时此刻,他们真的很想发自肺腑的高呼一句‘官家圣明’!
对待狗贼秦桧,就应如此!
对待重臣岳飞,也应如此!
官家终于悟了!终于成为明君了!
韩世忠和张浚感慨万千,甚至有些想哭!
他们二人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岳飞了!
此刻的岳飞,感觉自己身处梦中!
官家竟然对他这么好,这简直太不真实了!
哪怕在来的路上韩世忠和张浚已经告诉他,官家态度转变了,不想杀他了,但他依旧不太相信。
毕竟,从前官家伤他太深。
他不敢想象,金人一威胁就将他下大狱的官家,有朝一日竟然会不杀他。
他更不敢想象,官家不但不杀他,还叫这么多太医来为他诊治,甚至为此弃秦桧于不顾。
他做梦都不敢想这些。
但眼前这一幕,却令他不得不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让岳飞瞬间呆滞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