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呆了一下,旋即问道,“乔兄,你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乔梁笑道,“孙兄,你要是愿意,就来松北咱们一起干,目前松北县检空缺一名副职,我觉得挺合适你。”
孙永听得一愣,呆呆拿着手机,竟是一时忘了回复乔梁,此时此刻,孙永眼眶逐渐湿润起来,之前丰大年出事的时候,他陷入了人生的至暗时刻,那时候是乔梁拉了他一把,让他重新爬了起来,而现在,他的仕途不顺,在委办里不受待见,没想到又是乔梁对他伸出了援手。
听孙永没有说话,乔梁在这边因为看不到孙永的表情,以为孙永不太愿意,毕竟孙永从市里调到松北只是平调,而在县检的上升空间肯定没有呆在市里大,孙永即便现在混的不如意,但或许他依然想呆在市里,
心里如此想着,乔梁不由道,“孙兄,你要不愿意,那也没事……”
乔梁还没说完就被孙永打断,“乔兄,我愿意!”
这下反倒是乔梁愣住,他还以为孙永是不愿意呢,没想到猜错了,此刻听孙永答应,乔梁心情大好,笑道,“你愿意就好,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把你调过来应该不难。”
孙永闻言点头道,“刘秘书长本就看我不顺眼,我要是离开,他肯定巴不得呢。”
孙永说的刘秘书长是副秘书长兼委办主任刘本涛,他要走的话,刘本涛肯定不会阻拦,而松北县那边如果有合适的空缺,再加上乔梁支持,那他要调过去还真不难。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就等消息通知。”乔梁笑道,“我期待着咱们兄弟俩在松北会面。”
“好,到时候咱们并肩作战……不,应该说我听从你的指挥才对。”孙永笑起来,“我现在已经十分期待了,恨不得立刻到松北。”
“放心,相信那一天很快到来。”乔梁道。
“嗯,谢谢你,乔兄。”孙永神色激动,发自内心地说道,乔梁对他可以说是大恩大德,孙永觉得自己用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
相比于孙永的激动,乔梁的反应反倒平淡许多,“咱们兄弟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孙永调动这事,对乔梁来说并不太难,一来是因为县检正好有合适的空缺,其次孙永也有意愿过来,再加上填补的是副职,所以阻力并不会太大。
当然,事情虽然不难办,但因为涉及到市县之间的调动,所以也要市组织部经手,因此,乔梁还是给冯运明打了个电话。
和冯运明聊了十多分钟,乔梁总算是搞定这事。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乔梁准备下班时,调查组突然打电话通知,在县宾馆小会议室开会。
接到通知,乔梁随即赶往县宾馆,走进会议室,乔梁发现苗培龙也到了,除了苗培龙和文远,叶心仪和乔梁前后脚来到了会议室,除此之外,县纪律部门的一把手高君卓也已经在会议室。
等了一会,副县长唐晓菲也来了,还有县班子的其他领导成员,也陆续到达。
这场由调查组临时召集的会议,由文远这个调查组组长主持,参会的人除了松北县的县班子成员外,还有调查组的部分人员。
文远象征性说了几句开场白,便道,“今天请诸位过来,主要是和大家通报一下当前关于松北水库坍塌事故的调查进展。”
听到文远的话,乔梁一下打起了精神,没想到这场临时召集的会议是为了通报水库事故的进展,他还真想知道目前调查组都查到了些什么,以及对这起事故如何定性。
乔梁想着,就听文远又道,“根据我们调查组工作人员这三四天来连续不分昼夜的辛苦奋战,以及组织专家组对松北水库工程质量进行检测,我们调查组已经掌握了大量一手材料,包括此次事故背后涉及到的一些违法违纪证据。这起骇人听闻的严重事故,可以说是一起彻彻底底的人祸,教训深刻,代价惨痛……”
随着文远讲话,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将一份份资料发到了现场每一个人手上,文远道,“这是我们组织专家组对松北水库工程质量进行检测的鉴定结果,里头有各项详细的检测数据,松北水库的工程质量严重不合格,尤其是我们调查组了解到一个情况,松北水库去年才刚刚大修过,当时主持水库维修招标工程的是原县水利局局长严利兴,因为严利兴已经调到水利厅,所以严利兴有可能涉及到的违法违纪线索,我们已经转交到省里相关部门。
关于严利兴的事,有省里的相关部门调查,我们就暂且不提了,接下来我们说说现水利局局长邵泉的情况,邵泉昨天跳楼自杀了,我想大家也都知道这一情况,虽说人死为大,但我们不能因为邵泉死了,就把他违法犯罪的事一笔勾销,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次松北水库坍塌事故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邵泉是负有主要责任的……”
文远一边说一边拍着桌子,神情激动,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乔梁听着文远的话,原本听到前面的还觉得挺靠谱,心说文远这家伙总算是不敢颠倒黑白,至少关于水库工程腐败的问题,文远没敢捂盖子,但听到最后,乔梁一下皱起了眉头,出口打断道,“文组长,我不否认邵泉身为县水利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在这起水库坍塌事故中负有一定的责任,但你说他负有主要责任,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怎么草率了?乔县长,你的意思是我胡说八道,说话不负责任吗?”文远冷声道。
“文组长,我没那个意思,但这次的事故如此之大,我们要追究责任,是不是更应该谨慎?问题的责任在谁身上,是不是应该以事实为依据,以证据为准绳?”乔梁反问道。
“乔县长说的很对,那你怎么知道我手头就没有证据呢?”文远神色严肃地盯着乔梁,“我希望你下回说话之前过过脑子,难不成你觉得我身为调查组的组长,会信口开河?”
听到文远的话,乔梁脸色变了一下,特么的,文远竟然说他讲话不过脑子,这家伙绝对是公报私仇,随便抓住一个机会就对他进行言语攻击。
压制着心头的怒火,乔梁淡淡道,“文组长,我不知道你掌握了什么证据,但邵泉的责任咱们先不提,我觉得关于邵泉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另有隐情,这事恐怕还有待商榷。”
“乔县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远脸色剧变,严厉地盯着乔梁,甚至改变了对乔梁的称呼,“乔梁同志,你是松北县的主要领导之一,你说出来的话最好能担负得起责任。”
“我自己讲的话,我自然会负责任。”乔梁神色凛然,“邵泉的死,我的确存有一丝疑虑,到底是不是自杀,我觉得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乔梁同志,你说什么呢,邵泉的死,调查组的人已经调查清楚,就是自杀,你这个时候拿邵泉的死做文章,到底是何居心,你还嫌松北不够乱吗?”这时苗培龙出声了,狠狠盯着乔梁怒斥道。
“苗书记,我没什么居心,但邵泉是不是真的跳楼自杀,我们总要查清楚,这不仅关系到邵泉这个案子的真相,也关系到这次的水库坍塌事故能否调查清楚。”乔梁神色平静地和苗培龙对视着,“这么大的一起事故,死亡十几人,造成如此惨重的后果,我们调查出来的真相,是不是得能经受得住历史的考验?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最后调查的结果不是公正的,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死去的老百姓吗?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在九泉之下,是不是会死不瞑目?夜里睡觉的时候,在座的诸位是否还能睡得踏实?”
听见乔梁如此说,苗培龙没来由打了个哆嗦,仿佛想象到自己半夜睡觉时,那死去的老百姓就站在床边盯着自己……一想到此,苗培龙连忙晃了晃头,艾玛,不能再想了,不然晚上睡觉真要做噩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苗培龙连训斥乔梁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盯着乔梁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时候,乔梁继续说道,“文组长,我觉得咱们今天的会议还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文远下意识问道。
“新任的县局局长蔡铭海同志!这么重要的会议,而且还涉及到邵泉跳楼自杀的案子,我们是不是该请蔡局长过来呢?”乔梁说完,也不管文远的脸色如何,自顾自拿出手机,“如此重要的会议,理该请蔡局长出席嘛……”
说着话,乔梁直接给蔡铭海打了电话过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