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旗装,头上插着几根碧玉簪子。 年世兰扶了扶自己的鬓发,头顶整套的红宝石发饰在阳光下显得尤为华贵。 齐月宾握着帕子的手微微用力,面上仍带着淡然的笑。 上一世也是她这般与世无争的面孔骗了她,想到这里,年世兰的眸子渐渐都没了笑意。 “起来吧。” 年世兰撇过头,从一旁的鱼食匣子里又抓了一把鱼食撒了下去,湖里的鱼争先恐后的往前跳,便是为了争夺这一口鱼食。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明明是一副敷衍了事的神情,但也显得尤为的精致动人,似乎坐在那里,便是一幅画。 “侧福晋这般,容易让这里的锦鲤吃撑的。” 齐月宾站在她的身后,温润的声音透露着些许的亲近。 若她真是上一世那个不谙世事进府的少女,顺着这句话下去,她们便能愉快地交谈了。 而现在,年世兰恶劣地转过了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凉凉地开口,“你觉得爷会因为这些鱼而处罚于我?” “还是说,你觉得我赔偿不起?” 年世兰的目光灼灼,盯着对方上下扫视了一圈,尽管什么都没说,但齐月宾也像是被看透了一般。 她的娘家偏远,之前在娘家的时候也不得宠,自然没有那么多银钱可以挥霍。 若非是入府早和爷有了几分情分,怕是在府里早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侧福晋深得王爷宠爱,妾身没有这个意思。” 听到她开口解释,年世兰站起身,颂芝连忙为她整理了一番衣衫上的褶皱,一身橘红色的旗装衬得她人比花娇。 倒更衬得站在一旁的齐月宾像个丫鬟似的。 哪怕是她已经拿出了最好的衣衫,但站在她旁边也显得黯然失色。 因着容貌不显,齐月宾在府中不知受过多少人的白眼,如今见到了容貌更加精致的年世兰,心中更不知多么难受了。 年世兰微微勾唇,声音慵懒的开口,“妹妹若想在这里赏鱼便赏吧,这匣子鱼食便送给妹妹了。” 闻言,颂芝把鱼食往齐月宾身后的丫鬟手里一递,便跟着她们主子大张旗鼓的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齐月宾看着手中红木描花的盒子,哪怕是她装鱼食的盒子用的都是描漆的红木材料。 侧福晋还真是出手大方,想到这里,齐月宾手上的力道越发收紧。 “格格,侧福晋也太高傲了。” 看着人走远,吉祥在一旁有些愤愤的开口。 她们格格已经主动上前搭话了,对方还是爱搭不理的。 听到吉祥所言,齐月宾捏着手中的帕子,看着不远处已经平静的湖面,开口说道,“侧福晋容貌不凡,又得爷的宠爱,自然有高傲的本钱。” 听的出她们格格话中的落寞,吉祥越发气愤。 “侧福晋不就是仗着和主子爷的情分不一般嘛,那日在福晋的院子也是,只是不知道主子爷是怎么了,竟然也不加责怪,明明主子爷是最重规矩的。” 吉祥看着她们格格并不答话,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找补了两句。 “不过,奴婢倒是听说,当初昭侧福晋救了爷而损了身子,日后怕是难以有孕。” 听到她这么说,齐月宾眸光一闪。 “你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年世兰到底是世家贵女,又是因为救了雍亲王而身子有损。 所以这样的事自然不会外泄,也就当时医治太医知晓。 吉祥也知道此事兹事体大. 昭侧福晋入府便十分得宠,这样的消息若传了出去,怕是主子爷要生气责怪的。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便低声开口说道。 “之前主儿让奴婢去福晋院里送帕子,奴婢听福晋身边的剪秋姑姑说的。” 若非福晋院里的人开口,她哪敢胡说。 闻言,齐月宾的眼中闪过深究的目光。 福晋的手段她在清楚不过,看这些年,唯有李侧福晋平安诞下了爷的子嗣,可见福晋地手段之凌厉。 而昭侧福晋救了爷之后,确实在木兰行宫修养了一些日子,后来回京之后,也因着侧福晋的身子一直没好全,所以婚期刻意往后调了调。 她一直以为是对方的身子还没调养好,所以婚期才一拖再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 想到这里,嘴角倒是带了一丝笑意。 昭侧福晋不能生,那她就算是再得宠也不会有子嗣,若长久如此,难道她就不需要一个人帮她固宠吗? 这没有孩子的女人,到底就像是无根的浮萍。 想到这里,齐月宾心中的阴郁顿时一扫而光。 日子还长,她还有的是时间谋算。 四阿哥接连在蘅芜院留宿了两日,也让府里的人看清了,爷有多重视蘅芜院。 自她们入府后,除了当初爷娶嫡福晋,在正院一连留宿了三日,后院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勾的爷如此。 便是当日李侧福晋再得宠,也没勾的爷坏了规矩。 若是今日爷在去了蘅芜院,那岂非是比着当日嫡福晋的宠爱,而昔年的乌拉那拉家大小姐如何得宠,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伺候爷的老人,可不想再看到昔年的景象。 齐月宾在府里不算是得宠,所以除了汲汲营营,凭宠爱根本没戏。 但府里最不缺的便是自认为和爷情分匪浅的女人。 还没到四阿哥下值的时间,颂芝得了消息,便迫不及待地上前通报。 “主子,宋格格派人去了前院。” 宋格格乃是第一个伺候爷,在后院还没这么多女人之前,原和爷的情分也不一般,只是当初怀了身孕之后不小心流产了,为此受了爷的冷遇。 如今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便早早的遣了人去前院等着。 府里的人都知道宋氏一向亲近福晋,这般动作怕是福晋想杀杀昭侧福晋的气焰。 年世兰正在染指甲,凤仙花汁被沉香弄成可以在指甲上上色的染料,让年世兰十分欣喜。 “她还当谁的丫鬟都能去前院呢,不用管她。” 年世兰懒散的开口说道,虽说胤禛在她这儿破了例,但那人有多么重规矩,她可是十分清楚。 昨日去前院的可是李侧福晋身边的人,纵使爷不快,但到底也会给三阿哥的母亲面子,但宋格格可就没那么大的情面了。